发现李贽是的作者，是黄敏师的意外之喜。

宦官不对，官宦人家子弟，分化拉拢打压简直是刻在骨子里的处世之道。早在长亭集甫一面试，方正社就有了吸纳此人的想法。

结果当然是查无此人。

后来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好，李贽有次与人论学，无意露出了的书稿，而发现之人就是正气社的成员之一。

这可算是把刀递在了别人手里，旅宋市民经济兴起思想开放，要说这种露骨在市面上没有一百也有十，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若是有人存心追究，也是一桩麻烦事，尤其是李贽，他可是州学的学生。

“堂下何人。”

“学生李贽。”

“为何不跪。”

“学生有功名在身。”

李贽昂首挺胸，态度恭敬但不恭顺。

果然，他们还是来了。

他本就聪明，幼年随父亲流落旅宋，早在多次拒绝方正社的拉拢后就知道自己不会好过。他设想了自己各种处境，可能会被别人嘲笑，长亭集坚持不下去，更惨一些，说不定几十年都成不了举人。

他在彷徨中想过各种处境，有没有必要为了自己一丝小坚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唯一没想到的处境，是何茗出现了。他将陈胡二人骂走，口干舌燥地讲完一个故事，又发动自己的朋友帮忙，帮助自己实现了梦想。

有这样一个朋友，真的是很幸运呀，他轻轻笑了两声。

主审官是海州知州，黄敏师的父亲黄耀文。

“李贽，你为何发笑。”

李贽不咸不淡道：“能面见黄大人，学生三生有幸，因而发笑。”

“巧言令色，我且问你，是不是你写的。”

李贽笑容更胜，这和自己预料的一模一样。

他很成熟，他知道现在的正气社是个什么样子，知道黄敏师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何茗没有卖黄敏师面子，此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何茗需要思考的事情太多太多，这件事不如李贽看的清。

正气社，是一定会盯上的。

他不希望这件事会影响到何茗，于是李贽做了个决定，这个决定会影响他的一生，但他不会后悔。

黄敏师一定不会想到，李渔就是李贽这个消息，是李贽故意放出来的。

“回黄大人，正是学生所写。”

“好！”黄耀文生怕他狡辩，“那你可知罪。”

“学生不知所犯何罪，还请黄大人明示。”

“既然不知罪，就先打十大板吧。”

竟然一上来就要用刑？

州学的学生犯事，会有学官在场的，曾与何茗有一面之缘的师兄宋学谕为李贽求情道：“黄大人，李贽只是一介书生，这板子打下去他会经受不住的。”

黄耀文身边全是他的亲信，这时竟理都不理宋学谕。

板子重重地落在李贽身上，李贽沉住气一声未吭，但那钻心的疼痛又岂是一介书生能够忍受的，他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呵，就这点水平。”黄耀文让小吏倒一盆水把李贽浇醒，眼神示意作为原告的廖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