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殇离去后玉相逢无论如何劝说，叶恒都坚持一定要去一趟无雷国。

“千目族听令！”玉相逢实在无法，只能先招来千目族人先行前往无雷国打探消息。

这千目族看着只是玉相逢影子中藏着的一只只眼睛，但顾名思义，千目便是成百上千只眼睛，它们的本体盘踞在虚海海底，而那些眼睛只是它们在现世中的影子。

据传它们一个个如肉做的巨大葡萄，一条条肉腾交错形成巨大网络样的巢穴，被它们称作“家”。而那些巢穴彼此串联，自称“千目国”。在它们的诗歌中，未有上古前它们就生活在地下，直到世界割裂，家国破碎，天空中飞来银白色的天神带走了它们的火种，使得它们的族群得以延续。

之后千目族的火种被丢弃到了这里，并一直在东洲的阴影中苟活着，被称为影魅。修仙者几乎将其屠戮殆尽，最后一脉族人得到了药师的护佑，药师为他们寻到了虚海，从此千目族终于有了真正安身立命的居所。

直到千目族感应到了药师被害，这才想方设法将影子投射回了现世，并归于玉相逢麾下。

“任君驱使，只为寻回我们的二神。”

玉相逢并不能理解千目族的一些行为，但它们既然是故人留下的信徒，自己代为照顾一二也不是什么难事。

玉相逢最初还是低估了那些眼睛的本事，只要是有影子的地方，便可以惊人的速度折越，不仅可以共享视觉甚至还能组合在一起施展一些诡异幻术，甚至它们可以让猎物的身体没入自己的影子，最后溺毙于虚海之中。

不过就是沟通起来比较费劲，它们没有“你我他”的概念，每个千目族人都既是个体又是整体，而且很多行为和观念都比较诡异，它们没有善恶观也没有生死观，药师的死对他们来说虽然是巨大的打击，但死亡对他们来说是药师进入了“无”的状态而不是“无”的结果。

玉相逢也是与千目族磨合了很长时间才总算勉强可以沟通。

叶恒看着玉相逢身后一只只眼睛睁开又关闭，不由有些恐惧。

“玉师兄，说到底这些也是妖...”

玉相逢摆摆手打断道：“你可别这么说，千目族就是千目族，它们可不是什么妖精，好事者总喜欢将非人之物打成妖邪。但这世上不仅有人族，还有修罗族，龙族，灵族，丘族很多非人之族。”

非人之物受日月精华而为妖，凡人脱阴晦之体便为仙，至于其他族也有各自修炼的方式。只是他族的事叶恒并未接触过而已。

“比如你那两只耗子，它们可不是老鼠精怪，它们就是细鼠。不是妖也不是人，就是细鼠罢了。”

叶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些东西有些绕，人，妖，妖修，妖兽，化妖，最近又冒出来个黄保还是个半妖，他现在脑子一片混沌。

玉相逢直接拍出一本《百族图志》到叶恒脸上。

“就这点见识还要去无雷国，你要知道东洲有仙门坐镇，所以人族一家独大，等你出了东洲地界，遇到的异族数不胜数，到时候不定给我惹出什么乱子，这本书你给我背下来，背不完不许走。”

叶恒将书拿起足足有一斤八两，苦笑一声：“背？”

“师弟，好好学吧，我会让二爷和星奴看着你，背不完不许走，你要敢逃，我就去找秦念拿你。”

玉相逢始终不能相信那个所谓的秦无殇，此人虽为一派之长，但性格古怪，言语轻佻，一见面就觉得隐隐哪里有些不对，甚至还有些莫名的熟悉，总觉得记忆深处应该和此人打过交道，但又想不起来。

趁着将叶恒困住的这段时间玉相逢一直没有闲下来，除了派往无雷国探路的还派了些千目族去打探秦无殇的消息。但凤尾山贵为仙门七星之二，千目族只能旁敲侧击，打探回来的消息也都是些老话。

秦无殇，凤尾山的傀儡掌门，掌权为上一代留下的长老。其余的什么都打探不出来，甚至连秦念都是查无此人，这师徒俩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一想到那个秦无殇悄无声息附在千目族上的事玉相逢就觉得有些恶寒，唤星奴将照骨镜取来，此镜从此便投入虚海由千目族保管，确保此事再不能发生。

除此之外再无他法，私下里玉相逢甚至背着叶恒去了一趟银松轩山下，他的本意是想从秦念那了解些秦无殇的消息，但得到的答复更让他摸不着头脑。

“师父？原来他叫无殇，我知道他姓秦，姓是他给的，名和字都是叶师父赐的，开灵智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叶师父教导，他偶尔会传音唤我，传我一些功法或者让我去找什么东西，至于旁的，什么掌门来历我都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和叶师父关系很好，叶师父每次大闭关都是他亲自护法。”

玉相逢实在有些无奈，看来他们师徒二人是真不熟，只能将秦无殇撺掇叶恒去无雷国寻宝一事一五一十道来。

秦念略想了想，师父情感淡漠，唯独对叶师父的事十分上心，既然他说无雷国的遗迹里有宝物那应该不会有假，但让叶恒独自去一趟，他也同玉相逢一样有些不放心。

“秦师兄，我先赔罪，受我一礼。”玉相逢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后退一步对秦念拱手一拜，起身后说道：“我问你，若秦无殇与仙长为敌，你会帮谁？”

正犹豫要不要下山的秦念被这一个问题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不可能的，师父几次差点杀了我给叶师父制作法器，又怎么可能会害叶师父。”

“秦师兄，我是说如果，你选就好了。”

看玉相逢如此郑重其事，秦念便坦然道：“那我会自然帮叶师父，若他二人不死不休，我也会站在叶师父这边，大不了事后我再自尽，也算了结了师徒恩情。”

玉相逢点点头，凑到秦念耳边小声耳语几句，不顾对方诧异地眼神，背后一只眼睛睁开，飞入了秦念的影子里。

爆竹噼啪就是除夕了，叶恒这段时间一直躲在家里读书，去内城的次数都变少了，好不容易等来除夕，长姐为母，叶恒换了一身新作的衣裳恭恭敬敬朝张彩云磕了两个头，张彩云递过去一个红包笑的都有些合不拢嘴，阿离也在一边等着红包。

“姐，也给小妹一个呗，要不小妹也给你磕一个？”

张彩云明显比刚来时开朗了很多，她拿着红包笑道：“给你倒是小事，但磕头就免了，等你俩拜堂的时候再给我磕不迟。”

阿离没想到这张彩云拿她取笑，立刻红了脸，追着张彩云要她给个说法。

叶恒拿着红包，看着院子里追逐的两个女子，心里反倒想起邱掌柜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听玉相逢说邱掌柜已经收了许然为义子了。

抬头望着月亮，心绪飘远，他是不是此时此刻也看着月亮呢。

看着同样的一轮月亮，就觉得不那么远了。

仿佛下一刻就会有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喊他去厨房帮忙，然后等守岁过了，大家再聚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热热闹闹的，这一年就过去了。

“叶哥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