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木，酉时末，阅典籍。”

断木执笔写好后交还给守楼人。见他点头允入，旋即走向木牌。

密密麻麻写满书名的简册摆在书台上，旁边正是木牌，上面写着各楼层分别藏有哪一类目典籍。

符咒道典籍最是常被借阅，藏于一楼；常识之类的普籍藏于二楼；气术道典籍多在三楼；医典道典等四楼居多；五楼可借阅修道笔记、前辈心得；六、七、八楼收纳其余各道名典和冷门书籍；九楼乃山阁内部历代阁人心血所在。

山阁人可任意出入各个楼层，只需呈出山阁腰牌、填写登入纸书即可。不过若是想把典籍借出观阅，需用贡献换取借出符。

若是山阁人在外历练机缘巧合下获得典籍道法、器物宝具等，即可去理亭换取其他物件。九楼藏书大多是理亭收纳的弟子阁老等所获拓本。

断木从上至下扫了几眼木牌，旋即提起衣摆，缓步登上木梯，前往二楼。一举一态间常让人忘记他是个未成年的小妖，直感叹心思细腻不似孩童。

从外看书楼，已是极尽目力方可观全；从内看书楼，整齐排列的典籍行行放置在书木架子上，大个大个的书木架一连接一连，放眼望去，这书海似乎看不到尽头。

断木走在书木架之间，抬头看着每个架子上挂着的典籍开头字牌和细划类目。没越过几个书木架，他便轻松找到了那本《虚界记》。这座书楼的内部管理与设计尽显巧思，常被翻阅的书籍放得离木梯口愈近，不常被翻动的则可能需要往深处去。

此时天色虽晚，书楼仍灯火通明，不少山阁弟子或走动在各楼层间、或静静驻足翻阅典籍、或盘腿席地而坐修着书中道法。

断木从书木架上取出《虚界记》，细细翻阅起来。

“第一篇虚界游……”

“诸君问道：‘虚界灵气源自何处？’游鲲不知，游鹏亦不知。诸君再问：‘汝翅展三千尺，直飞九万里，竟也看不到灵气源何？’游鲲游鹏两兄弟不欲再回，跃入云端、直下妄海。”

“山阁海殿源起最是久远，自古交好；器道派顾忌相邻之边，亦与二者交好；符宗无震慑四方之力，无奈伏于中地；气术道拦漠野霸欲，当之英勇。五方各兼职责，固虚界大地，养虚界灵海，以塘礼选天人，择天理。”

“第二篇虚界地……”

“地以灵养灵，树木花草养人，人养树木花草；众生皆养，养之众生……”

断木一时看得入了迷，薄薄的册子独有魅力，仿佛要将他吸进大千世界的漩涡，晃人迷眼。险些忘了时辰，他得避开不知名的人，虽然师父说了遇到任何事都可以找她，但是深夜不宜打扰。

断木出门前记起师父送了他几张借出符，还说用完再寻她拿，将符贴在《虚界记》上，便抱着书册下楼离去了。

他离开时已是戌时五刻，无意间看向守楼人那里，瞥见有一位气质奇怪的人，但他拿出了腰牌且和守楼人很是熟识的样子，断木就未再多看。

待回至木屋，他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猜测那个人或许就是留下无名纸书的人，因缺少线索就未多思虑。

抛开繁杂的猜想，断木抱着书进了里屋，坐在木椅上继续投入进《虚界记》里，看得星月轮转、不知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