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四章 比考学还难的毕业分配(1 / 2)不舍黄河东流去之大学里的青春首页

话说听了钟薇薇的一番指点以后,高大河就像醍醐灌顶一样,突然从深梦中醒来,反复考虑以后感觉到最近同学们是有些反常行为。有时见有两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可当发现有人来时,马上转身就像没事一样,问其在干什么,总是眼神游移不定支支吾吾言而由他答非所问。看来这人都有两面性,人前是人,人后是鬼。问题是你怨天怨地没用,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努力,想到此高大河嘱咐自己:不能再等了,赶紧按钟薇薇说的那样活动起来吧。

思前想后从哪里开始呢?高大河在百无聊赖之中竟然想起了三国演义中有一段故事,说的是小霸王孙策临终把江山托付给弟弟孙权,就大政方针说了两句话:“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就这十四个字,孙权受用一生,每到难处总能化险为夷,挽狂澜于既倒,收不世之功。我的那个周瑜和张昭是谁呢?钟薇薇都说到那个份上了,再问钟薇薇恐被笑话吧?钟薇薇已经把许多事情讲的很清楚了。有道是: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看来这帮兄弟是靠不住了,关键时刻个人忙个人的,连点口风都问不出来。这也难怪当利益相争的时候,再好的朋友也已经是变成了竞争对手,谁愿意把最好的信息提供给竞争对手呢?如果把毕业分配的玄机告诉了竞争对手那不是等于自杀吗?看来只有靠父母了,想到此高大河一下子有了主意。对!找父母去,他们为了儿子肯定会有好主意的。

高大河的父亲是建国前参军,曾经参加过莱芜战役、孟良崮战役、济南战役、淮海战役、渡江战役,大战宁沪杭等等数不清的战役和战斗。曾经在一次战斗中,因为情况紧急,卧倒在一个石头做的猪食槽子里面,敌人的一个手榴弹扔过来正好打在猪食槽的槽帮上,幸好那颗手榴弹没有爆炸,才捡回了一条性命,说是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毫不为过。建国后在商业战线工作三十年,退休后被单位返聘仍在上班,孬好也是个离休干部。高大河信心满满,心下想凭父亲那样的阅历,对于这样一个小小的毕业分配还不是囊中探物手到拿来?

盲目自信等于自杀,没想到这一次高大河又错了。

当高大河将找人毕业分配的事向父母提出来的时候,父亲当头就给了高大河一棒,大声的批评道:“你这青年人是怎么想的,***和共产党是怎么教育你的?难道国家费了这么大的劲把你培养成才,是为了让你找一个好单位享福不成?都像你这样艰苦的单位谁去?山区的老百姓谁给他们看病?我看你这世界观有问题,应该好好反思一下!”

父亲一席话说的高大河张口结舌无言以对。是的,父亲说的没错,高大河这世界观有问题。不对!是世人的世界观有问题!如果每个人都像高大河的父亲一样,按照国家政策办事,服从国家分配,那不就政治上人人平等,人和人之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多好的事啊?可现实是残酷的,你如果不求人办事,能大能小,能屈能伸,那你这一辈子就永远在人下罢了!为了将来能出人头地,像韩信那样的胯下之辱不也是人受的吗?

高大河知道在父亲这里讨不到多大油水,只好自己打主意。倒是母亲知道高大河的难处,但是在父亲面前她老人家也不敢多嘴。趁父亲出去的机会母亲偷偷拿出一百元钱塞到高大河的口袋里,嘱咐道:“不要听你爹的,他那个犟脾气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现在这社会你不求人办事怎么能行呢?你不是经常说你小学时的老师现在在区卫生局当局长吗?你赶紧去找人家,如果你老师帮忙的话,这事不就容易了。”

不要小看了这一百元钱,当时那可是一个大数目,一个普通年轻工人也就是每月三十元的工资,省吃俭用的也得半年才能攒这一百元钱。至于农民那就更不用说了,高大河那个村在周围那一片村庄中条件是比较好的了,在生产队里劳动一个壮劳力一天只能挣五角钱,不吃不喝一年也就挣一百多元。

看着妈妈那苍苍的满头白发和微微颤抖的手,高大河激动的热泪直流,儿子是母亲的心头肉,关键时刻还是母亲最痛爱自己。高大河像是对母亲发誓一般的说道:“妈妈你放心,等我毕业挣钱以后,我一定好好孝敬您!我不会让您老人家失望的!”听到高大河的誓言,母亲老泪纵横,一边哽咽一边说道:“我知道大河是好孩子,从小就懂事,从来不让大人操心,要不是这事情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你是不会向父母张口的。”

高大河还能说什么呢?虽然从小就唱着那“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亲”的歌声长大,但是私底下他还是认为父母最亲。父亲虽然严厉了一些,但是如果好好想一想的话,他说的那些话,是很有道理的。可怜天下父母心,有那个爹娘不疼爱自己的孩子?他老人家小的时候读的是圣贤书,南征北战走南闯北几十年,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什么样的社会知识没有?那个《触詟说赵太后》的故事他应该比谁都明白,讲古比今,将心比心,岂非为了儿子前程更加久远也哉?可惜时代不同了,人心不古,中国有五千多年的文明史,历经风雨沧桑,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人的大脑不知发生了多大的进化,本已走进现代文明的人类却返回头去崇尚森林法则,会搞社会关系会通融活动者如鱼得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识时务者为俊杰本来是政治家军事家的权术韬略,没成想由于人类越来越聪明,倒手之间成为平民百姓运作自如的一种时尚。在历史洪流滚滚向前的当今世界,只有那审时度势随机应变者方可站在时代的大潮上面,成为时代的娇子。

高大河首先来到小学的班主任季老师家,求他帮忙和自己一块去找当年那个发配到本村改造的王老师,现在的卫生局王局长。季老师一看自己的学生来找自己帮忙,一口答应,当晚就和高大河来到了王局长家。令高大河喜出望外的是一进门王局长就认出自己是他当年的学生,连连夸奖高大河是人才,高考改革后第一年就考上了大学,不光改变了自己命运,也给自己这个当老师的争了光。听高大河和季老师说明了情况以后,王局长非常大气的说道:“没问题,高大河只要分配到川中区来,我保证让他分配到区医院去干外科。”高兴的高大河和季老师不住的连连称谢。

这个王局长抗日战争时期是儿童团长,有一次给八路军送情报被日本鬼子打伤了一条腿,走道时一瘸一拐的。但是王局长是一个非常自强的人,当年被下放到高大河那个村上时经常参加篮球比赛,在年轻人面前一点不落下风,他那个用一条健康的腿高高跳起投篮的动作,给高大河那个村上的人们留下了深刻的记忆。人们虽然背后喊他王瘸子,但那是对王老师一种最尊敬的昵称。热谈中王局长回忆起当年在东方红村时冬天宿舍里很冷,夜间冻得睡不着觉,高大河经常和其他的孩子们从家中拿来引火用的玉米芯和木柴帮自己生火取暖。讲到此时王局长被自己曾经的岁月所触动,不由自主的眼睛红润,口中不住的连连说谢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有那样一段忘年之交,那样一段师生之谊,高大河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自己的老师都亲口应承的事那还有错?看来是找对人了!

但是高大河知道要找那个邹副校长,必须先找自己高中的班主任王老师。一想到王老师高大河这自信又来了,这个王老师是上海人,齐鲁大学数学系毕业的高材生,毕业后直接留校任教,成为一所名牌大学的讲师,在那触及到每一个人的灵魂的特殊历史时期,因为家庭出身问题下派到淄水市来当高中数学课教师。王老师不光数学课讲得好,而且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晓,尤其那个社会知识更是相当丰富,社会上的道理一讲就是一大箩筐,高大河的许多课外知识都是从王老师那里学来的,王老师可是把高大河佩服的是五体投地的人物。当年上高中时,一开始高大河仅仅是个普通学生,那些班干部们都是初中老师推荐上来或着家长们活动来的。但是开学一个学期以后,每个人的智力水平都露出来了,每次考试高大河各科都在九十分以上,尤其那个数理化高大河比着第二名那高了不是一个层次。当年王老师天地正气不信邪,看到高大河的能力以后,力排众议,直接任命高大河当上了班长。这恩德大不大?这友谊深不深?到高中毕业时高大河已经和王老师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不出所料,高大河找到王老师一说明来意,王老师当仁不让,毫不犹豫的伸手取下那别在蓝色中山装左上口袋的钢笔,拿出一张稿纸铺就在书桌上,屏神静气稍微想了一会儿,然后非常流畅的写道:

邹鹏吾兄见字:

久不见面,十分想念,自打那次泉城同学聚会一别三年过去,相见只在梦中,甚憾!一向可好吧?今有一事相求,望吾兄念四年同窗之谊,不屈尊贵,不避斧钺,尽力帮忙为盼!容当后谢!致敬!致敬!

我的学生高大河是高等教育招生制度改革后考试入取的第一批学生,在你们学校已经学习四年多,毕业在即。就像当年的我们一样,毕业分配是大学生绕不过去的坎。高大河的父母年老多病,急需一个懂点医术的子女在身边陪伴照顾,如果情况允许,切盼老兄帮忙把高大河分配回川中区来?切盼!切盼!尊老爱幼孝敬父母是人之常情,也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更是天道轮回天理使然!高大河有孝敬父母之心,其心可嘉!其情可敬!帮助他人满足孝敬父母之心愿,不失为好事一桩!切盼!切盼!

学弟王国梁敬上!

看着王老师那工整的笔迹和流畅的深达人意的词汇语句,高大河感动的双手有点颤抖,读完条子内容的一刹那,高大河止不住流下了感激的泪水。俗话说的好,“一日为师,终身如父。”王老师何止是为师为父,在这人生命运转折的关键时刻,不顾荣辱不避众嫌,不计名利得失出手相助,这是多大的恩德?这是多大的胸怀?高大河在把那张关系到自己前途命运的字符装进口袋的一瞬间,低头弯腰深深的向王老师行了一个鞠躬礼。

这求人也没有多少难处,你看高大河这不是马到成功旗开得胜,计划中所要找的三个人,不是已经都答应帮忙了吗?世上常用连中三元来表示事情的成功和顺利,现在这岂不是连中三元了吗?剩下就是去找那个邹鹏副校长了。

到了这最后一关事情就没有那么顺畅了,高大河连续去了二次,那个邹鹏副校长都没在家,家里人说邹鹏副校长去省里开教育工作会议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就在高大河准备去第三趟的时候,同学们之间突然传来好消息,大家都议论纷纷,说是学校的分配工作会议已经开过了,原则上就是哪里来哪里去,和当年推荐上学时那个社来社社去一个样。高大河一听放下心了,只要回到川中区,有自己当年的班主任王老师王局长在那候着呢?怕什么?还用找吗?这里说的这个社来社去是指当年推荐工农兵上大学时的一种提法,意思就是从哪个人民公社来还回哪个人民公社去。既然学校已经决定哪里来哪里去,那还找邹副校长干什么?没想到在这里这个高大河好信实的毛病又犯了,他这一信实可就吃大亏了。